卫悄

喜欢烂俗梗的小土狗。

帝都|换人间(二)

      ⊙帝都|诸多私设|十世追妻|狗血|HE

  ——

  (贰)他想他找到了他的因果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

  白棣回了自己寝殿,妖侍垂首站在一旁,大气不敢出。

  “巫还,出去。”白棣冷眼瞧他。

  巫还将摄魂盏置于桌案,白棣顺手取入手中端详,面色沉静,任谁都看不出他方才竟为他人落了泪。

  巫还踟蹰片刻,小心翼翼出声道:“帝君,阳和弟子几次三番来扰照乌山,要我们归还……”

  “我说,出去。”白帝抬眸,眼底像是冻了寒冰。

  巫还立马闭了嘴,转身离开了。

  白棣衣袖一挥,摄魂盏消失不见,盯着消失的地方发了会儿愣,他缓缓举起掌心,唤出一道赤红的妖气,妖雾缭绕纠缠,与平时无异。

  可心却是疼的,像是在被千万只恶鬼啃噬。

  他皱了眉,抚上心口,手肘抵在膝盖,慢慢弯下了腰身。

  

  季督惊惧却又故作镇定的神色在脑海中浮现,漂亮的眉眼渐渐与一个模糊的画面重合,那双眼和季督一模一样,只是眉心多了殷红的细小花钿,像是一颗诱人去吻的痣。

  几乎只是一眼,他便认出那是季督。

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他总是觉得他与季督是旧识。

  

  巫还守在门外,不久便来了位长老,待来人走近,他无声摇了摇头,示意不要靠近。

  长老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,可又实在怵这位妖帝,叉腰站在原地暗自气了一会儿,又原路折返回去了。

  巫还无奈,大家都怕妖帝。

  妖帝是在照乌山妖气最浓烈的归墟洞长大的,除了已故的上一任妖族首领当甘,没有人知道他的原身是什么。他孕育于世间怨怒之气中,吸食妖气而化人形,是整个妖族的最强者,生来便注定要成为众妖所要臣服的帝王。

  当甘率众长老赴归墟洞迎他那日,黑云压顶,狂风呼号,风雪大作,常年无雪的照乌山被一场大雪笼罩得莹白。

  少年从黑暗中缓步而处,一袭白衣被风吹得飘扬,雪花落在他黑长的发和白皙的脸颊上,任风吹雪作,他神色淡然。

  若不是他从归墟而来,众人差点认为他是神。

  一位从容不迫、睥睨众生、清高孤傲的神。

  当甘大步向前,站在他的对面。
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少年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东西,抬头看他。

  “我叫白棣。”他的声音清清冷冷。

  当甘顺着他的视线去看,他白净纤细的手腕系着一条红色的绸带在空中随风飘扬,而手中之物,竟是一盏净透的心灯。

  白棣被当甘带在身旁教养,他性子孤冷,生人勿近,妖法却强得惊人,他的妖气中时不时会出现若有似无的细碎鎏金,没人知道那是什么。

  继位之前的白棣是照乌山最凶狠的妖,白衣少年的衣袖上常年沾着恶妖的血。

  成为妖帝之后,他反而温和了几分。

  别人不知道原因,可几位长老心里都明白。

  从前妖帝有一盏不知为谁而开的心灯,而如今,他囚禁了一个凡人却未曾伤他半分。

  这心灯,为季督而开。

  

  自白棣生于归墟后有意识以来,这盏澄明的心灯便一直在他的身旁,日夜都散发着盈盈白光,心灯之上还置着一条红色缎带,后来成为他束发的发带。

  白棣不知道这两样东西从何而来,只晓得既然生于他,便只能属于他,所以他悉数带出归墟洞。

  照乌山有一条无渡河,是照乌山除妖帝以外他人不得擅闯的禁地。无渡河两岸开满了赤色连天的彼岸花,将照乌山的一隅染成血色。白棣的心灯曾经安放在无渡河的中央,无渡河中是黑沉沉的死水,澄净的心灯点在一溪漆黑中寂静多年。

  当初白棣并不知道心灯是怎样的心灯,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选择无渡河放置心灯,仿佛冥冥之中有人这样指引着他。

  后来当甘亡故之前,将心灯由来告知他。

  心灯只会心爱之人而开。

  生于归墟,混天地邪怨之气而生的白棣,生来便自有一盏心灯,生来便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软肋。

  当甘说其中必有因果,让他安待。

  玉兰庄春风会,他看见有人互赠花灯,便想起了心灯。

  原本净透澄明的心灯因为常年吸收了无渡河的怨气,已通体变得赤红,像是一朵盛开的业火红莲。

  白棣把心灯变成了花灯,送给季督。

  他想他找到了他的因果。

  

  —

  白棣与季督相识三年,同游两年。

  他告诉季督自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之人,因机缘巧合中受高人点化,方修得至高修为。

  季督心思单纯,他说,他便信了。

  

  季督唤他白兄,其实他与季督生辰相同,片刻不差。

  白棣心底无端升起有一种欢喜与怨憎纠缠的奇怪情绪。

  他想,他生于归墟之时,总归是不寂寞的。因为他由天地怨气而化为这世间最肮脏阴沉的心魂之时,世间最干净澄澈的魂魄也同他一齐降生于世,他们是亲密的,却也是最疏远的。

  他最喜欢季督看他时候的模样。

  他的眼眸曜黑明亮,睫毛密长,浓眉微扬,看着有两分凶相,可眼底却是一汪最温柔的甘泉。

  他看自己时,眼里是欢喜和信任。

 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,可原来这并不单单是给他一个人的。

  季督谈起季谨时,语气总要更加欢愉几分,还有着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依恋和牵挂。

  白棣不是显山露水的人,可每每季督提起季谨,他便会变得更加沉默,季督虽然单纯,心思却十分细腻,时常能从他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分看出他的不虞。

  两人引马行长街,季督见他不高兴,便几步上前,拦住他的去路,端详他片刻,勾唇一笑,眉眼弯弯。

  “我当白兄是什么高岭之花,竟也会为我拈酸吃醋。”

  那时两人已同行一年,季督知道他对自己不一样。

  他是别人的寒山风雪,却是季督的桃花春意。

  白棣抬眸看他,薄唇一抿,竟也没有反驳,他举起自己手中玉簪,道:“我向来只要世间独有。”

  季督一愣,摊开掌心,是与白棣相同的玉簪,这本是他买来准备回鹧鸪山后送给师兄当生辰贺礼的,正好店家有两支,他便将另一支赠与白帝。

  眼珠一转,他轻笑一声,抬手将玉簪插入发中,又拿起白棣手中玉簪,稍稍踮起脚尖,双手越过他双肩伸到他身后,将他披肩长发一把挽起,盘绕两圈,将玉簪插入其中固定。

  他挨得近了,呼吸洒在白棣颈间,白棣面色无异,手却慢慢捂上心口,耳尖悄悄变成红色。

  季督后退一步,望着他的眼眸,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发簪,粲然一笑,道:“如此便是世间独有了。”

  白帝怔了怔,原来他懂。

  白棣解下发尾上系着的红色缎带,执起他的手,撩开衣袖,露出半截白净的手腕,再将发带系在他的手腕上,打了个结。发带两边尾端各坠着一个金色小铃铛,季督动了动手腕,铃铛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声。

  “礼尚往来。”白棣淡声,垂眸将他衣袖重新理好。

  他看起来从容不迫,谁也不知道此刻他心如擂鼓。

  落日余晖洒在飞檐之上,削出了破碎的霞光,远山峦叠翠,马蹄声低缓,少年人比肩而行,被梧桐叶割得细碎的斑驳光影洒在他们身上,像是一幅画。

  画中人渐行渐远,没人注意到他们十指相扣。

  

  —

  白棣望着手中破碎的发簪出神。

  这发簪由季督亲手给他,也由他亲手摔碎,却自始至终是因为季谨。

  他们在黎明中牵手,在黄昏里拥吻,直到季督回鹧鸪山。

  

  季谨从小把季督当亲弟弟一般爱护,他知道季督天真善良,此次下山游历,他不怕他打架,只怕他受骗。

  季督心中有个大美人,他调笑他,色是刮骨刀。

  不曾想,一语成谶。

  白棣是妖,是照乌山的妖,是妖中之尊。

  白棣来过鹧鸪山,鹧鸪山布满锁妖阵,他却安然无恙。季谨不放心,暗中在季督身上写下一个灵符,那是一个简单的符咒,却偏偏让白棣露了破绽。

  季谨知道,那是因为他对季督没有戒心。

  白棣的真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,他只隐隐看到了半只犄角。白棣法力远在他之上,他一路跟到鹧鸪山后崖已气喘吁吁,山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陡峭石林,阵法密布,是阳和派镇压过无数凶恶大妖的地方。

  白棣站在崖边,季谨蹲在槐树之后,他看到白棣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,眼里冷冰冰的,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
  随后,白色身影纵身一跃,消失不见。

  第二天,守门弟子来报有人求见季督。

  季谨随季督一同前往,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昨日在后山纵身跳下石林的白棣,他仍旧一袭白衣,孤高清冷。

  季督迎他进门,问道:“你昨日为何不告而别?”

  白棣的目光温和了几分,手指挑弄了他手腕处红色缎带上面的铃铛,歉疚一笑:“抱歉。”

  季谨双眼一眯,上下打量着他。

  白棣抬眸望去,挑着唇冷然一笑,眼带不屑。

  

  季谨告诉季督,白棣是妖。

  季督只是愣了一下,抬头看着他,沉默片刻,道:“师兄,凡是妖类,便是坏的吗?”

  季谨竟然被问住了。

  白棣化身为一只黑白相间的山猫,被季督捉了去。

  季督将他抱在怀里,时不时挠他的下巴,捏他的脸,白棣温顺地接受,窝在他的臂弯闭着眼假眠。

  脑袋被温柔地拍了拍,白棣听到他带笑的声音。

  “他是妖又如何,他喜欢我。”

  山猫的尾巴翘了起来,似是愉悦,来回摆动了好几次,季督捉住他的尾巴,手掌轻抚他毛绒绒的背脊。

  “师兄,他喜欢我。”

  

  紧握的拳头重新摊开,掌中的玉簪碎块将他的手心割破,满手都是鲜红的血迹,可白棣似乎毫无知觉。

  当初季督将这支簪子刺入他心口的时候,毫不手软。

  白棣的眼里透出几分迷茫。

  他想起季督满眼笑意看他的模样,好像已爱他很久。

  难道他的喜欢,竟都是假的吗?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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